一
你说,你这一生,其实如同一个被命运放逐的旅人。脚下的路时常摇曳着当年远足的梦想,梦里的风景却在深渊与浪花的烟缕中化成海市与蜃楼、镜花与水月……
因为你把对远方的渴望、对山川的情愫、对草木的爱意分享给了陌生而又熟悉的职业!
二
你坚信,生活中所舍弃的都将会以别样的形式演绎而获得另一种质感。
在田间地头调解时,你因看到了绿叶的微笑而感触到了树枝婆娑。
在茫茫戈壁送达时,你因听到了无名鸟的啼啭婉唱而嗅到了芨芨草的扑鼻清香。
在辨法析理伏案疾书时,你因体味了人世间的真善美、假丑恶,而掂量又掂量:如何运用律条与法理?如何实现公平与正义?
在有风有雨的季节里,你毅然将你的明澈你的坦诚你的慷慨你的清雅赤裸于头顶的那片蔚蓝和脚下的那方厚地。
静谧的陶醉也能蕴含最丰富的情感。
在没有鲜花没有赞歌没有掌声的角落里,你竟默然成一策厚重的汉简、灿烂成一枝淡淡的素荷……
三
当周围的奔驰、宝马、别克飙驰而过,你那“滴呤呤、滴呤呤”的自行车声音,有时候也难掩饰你的伤感和失落。
泪眼看花花不语,法官岂能更低眉?泪水渐渐模糊了,你的世界却因此被透析得格外明澈!
于是,受伤的心蛰伏起所谓生存的哲学,无声之歌萌勃震撼心灵的律动。
我的兄弟啊,凭什么你将你的后半生如此定格?
你自嘲,人与其说有信仰,不如说在信仰中生活!
你自豪,你是一个关于法律的信仰者,也是一个宗教般
虔诚而真挚的对法律的传播者、守护者。
而且,法官的成熟意味着舍弃小我,成就理性化了的法的激情和激情化了的法的理性,不在爱与恨的漩涡中被痛苦淹没,枯萎那些不能保留不该保留的直觉、情感和思想,惟其如此,方能在奉献中得以陶冶,乃至在牺牲中涅盘、复活!
四
那天,你喝大了,和儿时的伙伴,和大学的同学。你喝得酣畅淋漓,醉得荡气回肠。醉意朦胧中,你说,选择了这这个职业,等于选择了清苦选择了被人不理解也选择了寂寞,但是就有人深爱着深爱着她,如我!你给他们哽咽了你的一首小诗,你说我这一生呵,注定要《且行且歌》:
当黑夜以伞形灯的
姿势
扑向匆匆行人
总有一株丁香
在我心之雨巷
站成一幅淡紫色的
表情
透过一种夜的厚度
我凝望
一次又一次拉长的月影
彼此的目光 始终
无法读懂
很想请教追风的云
却往往迷失在风中
只因为 风已经将我起伏成
亿万分之一颗寒冷的星
如果真的有人会问
为什么要为什么要且行且歌
为什么要为什么要把痛苦和忧伤敲打成
薄如蝉翼的风铃
为什么 为什么不去做些别的
“有用”的事情
那么 我只能
只能这样回答
也许,很多梦是一个梦
很多生是一个生
很多风景注定是一个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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